*仙侠＋前世今生 很烂俗
*很垃圾很废还硬生生拖了一个月
*题目和部分世界观来自 @鉄榔頭剔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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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中毒，如受电，当之者必喑哑萎悴，动弹不得，失其所信所守。美之所以为美，恰恰如此。
——《烛虚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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灌愁海苦水决堤，片片被浸的饱胀的云彩层层下坠，眼看就要沉下离恨天。这要降到人间还得了？云彩仙官苦不堪言，只求玉帝晚点知晓此事，又对生事端的家伙恨的紧。他戾气重，周遭片片五彩祥云都变为黑灰色。
“快吧饮冰、吐华二位仙官找来！”
这盛夏的时节哪用得着他二位？正疑惑着，抬头望见西南方知大事不妙，赶紧由小仙引着朝那过去。
这二位一来，冷热交替大有冰火两重天之势。费尽心思冻住那云，运到海面再吹开。如此周而复始几次，免不了漏几朵小云彩把万千愁绪灌入人间，引得哀鸿遍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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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听说是叶修上神闯祸。”
“又是他？”
“天界因他遭了多少秧？”
“这回天帝不会再留那个祸根了。”
“上神可是元老！听说天帝网开一面，没有剔仙骨，连仙忆都没消。”
“如此种种不更狠毒吗！坠入凡间只能做个道士，修为尽失不说，留着仙忆那定是痛苦百倍啊。”
“当年他与凡人私通，把天庭搅的腥风血雨，节节败退呕血于灌愁海，自此那水便又苦又涩。你们猜后来怎么着？天帝只消他一魂一魄！”
“还有这档子事？真叫人瘆得慌。”
那仙童越说越起劲，干脆放下蟠桃的篮子。席地而坐，将这故事娓娓道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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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戾气太重，不怪天帝发怒。”百草仙官送叶修到南天门。“是他糊涂！是非不分！”叶修气还未消。百草仙官也颇无奈：“知道你的好意，那总得有个长幼尊卑吧？每次都这样老头也下不来台。”叶修闷闷地不说话，百草仙官拍拍他的肩：“就当养浩然之气。你好生将息，听说人间有风景胜却天上无数，不消多时一道圣命你还是上神叶修。”叶修也觉得没大意思，微微欠身拱手以做道别，御风而去。
他在一重天徘徊了几日，寻着个好去处。山沓水匝，树杂云合，春日慵慵，秋风飒飒。天上岁月长流水，人间日长如小年。确是个养气的地方。这是三四月的光景，玉渊潭畔桃花争艳却毫无媚俗眯眼之色，反现清明之景。叶修看着舒心，只是良辰美景不配佳酿的确不妥。他四下张望，不远处便有酒旆飘扬，顺潭而行不过百二十步。看来凡人也不是毫无生活情趣嘛。
那酒屋实在是简陋至极，但逸出的酒香实在诱人。叶修一步步凑近，看见这小店的全貌。“客官您要点什么？”站在高桌后的人问他。这人似笑非笑唇边绕，年纪不大，半嗔半娆尚年少。生就一张芙蓉面，一身素衣反衬出神采奕奕。
“你这除了酒也没别的了吧？”叶修的手在他眼前晃晃，眸子是淡的，果然是个瞎子。“先来二斤吧。”那人嘟起嘴，微屈身子提出个酒坛：“给钱。”叶修踌躇了半天，他可没有那东西，于是顺手捧了几朵桃花变作铜板哗啦啦倒在桌子上：“给，小瞎子。”
“别叫我瞎子！”
“那我叫你什么？”
叶修盯着他涨红的脸。“你们都欺我眼盲。”他低下头。“抱歉抱歉，那，敢问小公子尊姓大名啊？”那人扭过头：“不告诉你！”叶修给他逗乐了，一大会儿只顾着笑。
“喂！你怎么不再问问我啊。”
“好好好我问，小公子姓甚名谁啊？”
“这才是问人的态度嘛······我叫孙翔。”
叶修仰首灌下一大口酒：“这酒芳醇，人间竟有此上品。”孙翔会意错他的话：“家父家母日夜劳作才得此佳酿，全天下独一份。”他摸索着把钱装进口袋，和叶修攀谈起来：“客官您贵姓啊？何方人士？”孙翔语气温润，叶修也不好拒绝。
“姓叶，叶修。”说到这他顿住了，人间的地名他可无从知晓。
“我说我是神仙你信吗？”
“信啊，为什么不信？你说我就信啊！家里人都说，我们这百年太平，水土养人都是因为有诸位神仙庇护。”
叶修扶额，罢了罢了，让他知道也无妨，大不了不搭理他。
“我在天上不管这些。”
“那你管什么？”
“我是光吃不干的。”天地动荡才亮锋芒。
“灶王吗？那你管不管酿酒？那要是管我下次可得多上些贡品。”说着就跪了下去。叶修吓了一跳，要是让这孩子知道自己是斗神岂不要当场以血献祭？
“那个，你跪错方向了·······”孙翔急吼吼爬起来，差点撞到桌角。最后叶修出手相助才免得血光。只是孙翔还不肯抬头：“叶神，您就收下我的好意吧。”叶修默默翻白眼，其实挺开心：“叫叶哥吧。”孙翔拍拍腿，眉眼弯弯：“嗯，叶哥。”
像是怕这个活神仙跑了，孙翔紧紧拽着叶修的衣袖扯东扯西，像只聒噪的麻雀。叶修也不烦，一一解答了他的疑问。
“你们会犯错吗？”
“会，怎么不会？”
“那······会有惩罚吗？”
“有，不过不是你们那种皮肉之苦，要饮灌愁海水，受精神上的折磨。那水甘甜却藏着杀机。”
“愁是什么？”
叶修缄了声：“我也不知道，反正受过那极刑的，最后都没个善终。”孙翔有点怕：“我本以为做了神仙就享乐了呢。”叶修有些感慨：“是啊，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，处心积虑步步为营，活这么久实在无趣。倒不如做个凡人，大可轰轰烈烈了此一生，得二三知己足矣。如今我茕茕孑立，虽无牵挂，却也无依靠。似柳絮似浮萍，天地浩荡却没有安身立命之处。”孙翔拍拍他的肩，劝慰道：“你把这些都说给我听就不是孤身一人了，虽然我俩素昧平生，不过相见即是缘，我会常惦记你的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下凡来啊？”叶修想起陶轩便气不打一处来：“跟天帝起了点矛盾。”孙翔惊讶的张大了嘴：“哇！灶王都可以见到天帝吗？”叶修被噎住了，拧了拧孙翔的脸：“小仙也是仙，你们凡人都是怎样揣测天上的事的？啊？”“喔！”孙翔吃痛：“松手！我又没做过神仙，是长辈们讲的。”
“那你还能回去吗？什么时候？”孙翔不经意的问。叶修稍作沉吟：“怎么也得三年五载，天上地下可不是一番光景。”孙翔有些雀跃：“那我们可以一起······谁都不会孤单了。”叶修笑了：“好，我做你盲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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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一下·····上神这······龙阳之好？”
“哎你别打岔，后来呢？”
“后来，二人饱览山河快意引吭，生了情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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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月十五夜，二人静坐河边，隔绝了喧嚣。叶修给孙翔暖手：“不冷了吧？”孙翔往他身边靠靠：“嗯，暖和。”摸到叶修手腕上系着的长命符，他在心里偷笑。刚求来还不乐意戴，说什么不如多拜拜自己，现在还不是乖乖缠在腕子上。
“江上十里烟波还不如你眸中雾霭。”叶修扣住孙翔的手，冷不丁开口。孙翔搓着红透的耳朵：“又取笑我，我连眼珠都不会动一下。”叶修把他往怀里带：“好看。”孙翔咯咯地笑着，脑袋在叶修胸前蹭了又蹭，手指自他额头抚下：“怎么办啊，好想看看你啊。”
叶修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，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。天边炸开几朵烟花，流华万转。此刻再没有比吻他更美好的事了。
“遇你，是我此生至幸。”
冬来温雪，夏来赏花，春煮清茶，秋风听语。自此之子于归一心同，山南水北意万重。漂泊的灵魂有了归处，掷地有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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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结局如何？结局如何？”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，那仙童叹口气继续道：“天帝诏书已下，命上神回天庭复命。有此般超尘的情缘谁愿天人相隔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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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叶哥你怎么了？”孙翔被封在结界里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脸上。叶修拭去嘴角的血迹，抱住他：“本想走前治好你的眼睛，现在这幅样子让你看了也不好。你说这算不算天命？无需饮灌愁海水我便识得此味了，原来与你分别便是愁。原来爱便是愁。”
孙翔不懂这些，只觉得分离就在眼前，心下升腾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思绪，他紧握着叶修的手：“你若愿再回来，我等便是。”
叶修没说话，挥手撤了结界，轻吻了他鬓角。
“走吧，别害他。”他对身后众天兵道。
以我愁灌海。
我愁，灌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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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······这般好姻缘。”
“天帝狠毒，让上神一天天看着小瞎子变老，最后死去。才抽出他的魂魄。”
“嘘····莫在此议论！
“那此次灌愁海一事·······？”
“上神又与天帝起争执，酒饮多了，元神又强大，估计是想起了什么。”
“那可不，凭意念生出愁天界该有几个？”
“听说魂魄抽出便关不住，几位上神的法器都不起作用，最后还是逸散到人间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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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爱与愁都系于一身。叶修看着自己的血液汇成一股细流，流入海中。他闭上眼睛，魂魄离体的感觉实在怪异，前尘往事如走马灯在眼前一阵阵滚动，终是捱不住了。他看见手腕上有些发白的红绳，却记不起在哪儿弄到的了。
上离恨之天，
饮灌愁海水，
终不解情字一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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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神这辈子无憾，做个凡人也算了却心愿，哪像我们？”
“时候不早了，走吧。他已不在九重天上了，也不再是上神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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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修连打了几个喷嚏，保准又是天上谁在嘀咕自己。他揉揉鼻子找了块青石坐下，到这块儿有点日子了，做个凡人也不错，平时装神弄鬼糊弄几个银子倒也能吃饱。逍遥比以前更甚千万倍。
作为道士本该云游四方，可叶修就是拔不动腿。一来是惦念这的风景，二来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和这有缘，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可。日头毒了，叶修把插在地里的旗子拔起来，找了棵桃树乘凉。一靠近这树就有股灵力涌进身体，呦，叶修想，有点修为，少说得百年。果实结的也不错，无须多时便能登仙。联系联系自己多舛的命途，悲凉啊。
马上就成了蟠桃园里的植株了。叶修愤愤，不吃白不吃，便宜那帮孙子了。有点报复的快感，他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桃子。
真是怪了，看着红润肥硕的果子入口竟酸涩至极。扫兴。
“喂！臭道士！你凭什么吃我的果子！”
叶修心头一惊，御气拔剑，后却发觉自己修为尽失，便抽了张符咒朝着身后拍去，不管有没有用先遛再说吧。“还想跑？”他现在就是个凡人，当然逃不过身后那个小妖怪的手掌心，没两步就让树根绊倒了，之后便被捆起来吊在一棵树上。
说是妖怪其实不太贴切，以前他一直觉得未成仙的小妖怪都是奇形怪状的，毕竟也有成了仙大小眼还没掰过来的。可面前这个白衣翩翩，已有几分仙骨了，生着张讨喜的面庞，一双眼睛更是风情万种。一株桃树罢了，竟有几分梅花仙官的清高。
眉头一蹙便凌厉起来：“还看？抽不死你！年年都折我枝干辟邪，剥我树皮刮我桃胶入药。看我折你四肢剥你皮痛不痛！”虎落平阳被犬欺，叶修一百个不乐意还是低声下气道：“我刚做道士，到此地不过数日，未对您做什么坏事。再说，您快登仙了，伤害凡人可违天条律令啊。”
“哼。”那桃树精冷笑一声：“道行不浅啊，能看出我的修为，那必定是害了我不少同胞，受死吧！”话音未落便伸出一截锋利的枝子直冲叶修的脖颈而去。后者来不及躲闪，下意识地闭上眼。一阵风拂过面颊，倏地停住了。接踵而来的便是清脆的笑声：“瞧把你吓得，小爷我马上就要登仙了，还会跟个江湖骗子计较？”
明明是嚣张的语气，叶修却一点也没被挑衅，反而觉得这小妖有点人情味：“看您这修为，百年了吧？”桃树精眼尾迸出一点欣喜：“也就五六十年吧。”他四下看看，而后凑近叶修耳边：“我告诉你，我生来就比人多一仙魂一仙魄，完全省去炼真气这一环。”
嗨，叶修想，难怪结出的果子又酸又涩，火候不够。
非仙体哪能承载仙魂仙魄？他神色微变：“您这是吉人自有天相，成仙的命。”对方显然是被取悦手一挥解开叶修身上的藤条。“好小子，嘴那么甜，以后肯定混个好出路。”叶修没有理会面前长辈的夸奖，活动活动手腕，依着他坐下：“我给你探探元气吧。”
对方吃惊：“你一个道士会这些？”叶修不多赘述：“吃饭的本事罢了。”桃树精乖乖哦了一声，转过身好让叶修的手覆上自己的脖颈。
叶修发了点力，感知他的仙体。一魂一魄全然属于另外一人，他手心冒汗：“你有名字吗？”桃树精摇摇头，叶修用劲太大了，掐的他不舒服。“那你叫孙翔好不好？”这声音直抵心脏，引得他震颤：“好，我叫孙翔。”叶修松开手，问他：“为什么想成仙？”孙翔揉揉脖子：“集天地之精华，列庸人之上。”“就这些？”叶修穷追不舍。孙翔愣了愣，怔怔的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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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翔有点奇怪，这个道士每天都会取御澜山上的露水来找自己。这东西养气，收集却费尽心血。萍水相逢为何对他如此上心？太奇怪了。
“怎么样？怎么样？”过了一年，孙翔满怀期待的看着吃桃子的叶修。后者抿抿嘴，转头看向他：“虽然比不上其他桃子，不过最起码不苦不涩了，跟啃大白馒头似的。”孙翔的眼角耷拉下来：“原来还是不甜啊！”
叶修招招手：“过来过来，我给你加点糖。”“你干嘛？”孙翔斜着眼看他，那种感觉又来了。每当叶修靠近自己，心脏便会砰砰砰跳个不停，脸上也发热。之前问过他：“道长，我们之前见过吗？”对方总是笑眯眯的摇着头：“没有，这辈子第一次，说不定前世有情缘哦。”
孙翔极不情愿地一点点挪到他身边，叶修蜻蜓点水般吻了下他的嘴唇。孙翔的脸旋即红了大半：“臭道士！明年不给你吃桃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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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安无事又一年，开春了。孙翔蹦跶到叶修身边：“道长道长你快看！”他手里拿着天帝的诏书，脸红扑扑的，树上桃花正艳：“过五日我便要去天庭啦！我要做神仙啦！”叶修大惊，怎会这样？按他修为起码要再过十年，许是魂主在此滋养灵气？又或许······是今生孙翔又动了情？身上带着谪仙的魂魄会被怎样对待？
临行那日，孙翔穿着一身大红金线滚边的吉服，如人间的花嫁，怯怯的问叶修：“道长，好看吗？”叶修恍惚：“你就走吗？”孙翔颔首，上千抱住了他：“道长，真的谢谢你，你也要好好修炼，总有再见之日的。”叶修搂着他的肩：“抱歉。”孙翔正奇怪，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。
“道长你·······”他痛的说不出话，甚至听见血肉被刀刃划开的声音。这一刀穿透了他的躯体，碎了神魄。刀上许是淬了毒，一点点炼着他的精元。第二刀直入左胸，破神魂。
“你这是·······把这些都拿回去·····吗？”孙翔声音微弱：“你知道离恨天上有灌愁海吗？我要去那儿。”叶修愕然。孙翔终是站不住了，歪道在叶修怀里：“百年了，他还不来，我便要去找他。”话语已有泣音：“为何天总不遂我愿？”
叶修也痛，温热的血液流到手上如岩浆蚀骨灼心，却生出一份坦然。
“我来了，今生还做你盲杖。”
END·
